黄羊城下灯区，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们居住的地方。
身穿灰色衣服的孩子们在小巷里欢快的追逐，充满活力的脚步踢翻了路边的瓶子，单薄的门房上升起浓淡不一的灰色烟雾。
城里规定禁止排放浓烟，住在这里的人交不起昂贵的电费只能烧柴或者煤炭，废气也在所难免。
红区的老爷们为了体现自己的善心专门为他们提供燃料，每天早上在早市上都会看见路边拉着一车车的煤炭和薪柴，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下灯区的人们。
同时城里新加了一项规定，收取废气排放处理费。
每一个购买燃料的家庭，他们的购买记录都会上传到城市管理系统，由系统计算出每个家庭当月购买的燃料，及使用情况，计算出该家庭的废气排放量，定期从他们的账户上扣除费用。
有时候他们缴纳的废气处理费还要高于燃料的费用。
他们不知道的是，光一个月的两项费用加起来甚至还超过城市上灯区普通公寓一月的水电费。
他们中只有很少人认识到这一差距，大部分只觉得日子有的过就不错了，虽然穿不好但也饿不死。
这里的大人们脸上总是很抑郁，偶尔挤出的笑脸也会被生活给压没，他们不想听什么计算差距，这只会让他们的心情更加糟糕。
看到欢乐的孩童们充满活力的样子，会由衷的羡慕，转眼就教训起自家的孩子要好好学习，将来争取找个好工作，搬到上灯区。
虎儿的父母也是这样对她说的，所以她每天拼命的学习，只为了有一天能搬到上灯区，把父母也接过去。
她很努力，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父母很高兴，即使家里的钱不多，虎儿的父母还是做到家里周周都能吃上肉。
父亲很好，母亲也很好，虎儿觉得很幸福。
这天她从学堂回来，回家路上手里抱着一本书，边走边看，小小年纪就已经戴起了眼镜。
路过的同龄人们在她旁边跑过，脚下踢着一个易拉罐。
他们把这个当做足球，学着店里荧屏上运动员的动作，相互角逐。
虎儿看书认真没注意到滚到脚下的罐子，脚踩上去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眼镜甩飞出去。
“抱歉抱歉，帮忙踢回来呗。”
“抱什么歉，是她自己走路不看的。”
“在看书呢，是书呆子吗？”
“书呆子总是体力很差。”
这群家伙，害我摔倒还说风凉话，家里人是怎么教他们的？
虎儿很气愤，想着一定要把罐子踢到这群人的脑袋上，疼到他们哭出来为止。
女儿坐在地上四处摸索，眼镜应该就在附近。
“在你左边，左边一点。”
“胡说，明明是在右边。”
“往前一点。”
孩子们大声哄笑，逗弄别人对他们来说很有意思，尤其是处于弱势的人，调戏起来就更加令人愉悦。
虎儿气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一定要踢他们的屁股，直到他们趴在地上。
声音忽然停止，虎儿还以为他们又在耍什么把戏，她更加焦急。
终于摸到了眼镜，忽而站起身，“刚才说风凉话的，都给我站出来！看我不踢烂你们的屁股！”
没有人回答她，孩子们站在她面前，表情保持着大笑的姿势一动不动。
虎儿大怒，踢起脚边的易拉罐，对着其中一个表情最欠揍的飞了过去。
Miss，虎儿愤怒的一击落空。
圆圆的小脸上布满了红霞，生气和尴尬混在一起。
又会被嘲笑了。
孩子们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没有动，虎儿走上前去。
这群家伙是故意耍我吧，等我靠近了再来吓唬我。
虎儿走到近前，其中一个男孩左手捂着腹部，一手前指，嘴巴张得大大的，鼻孔对着虎儿。
还敢耍我！
虎儿握拳就要打向男孩儿，挥出去之前被拦住了。
虎儿回头看见一个右手覆盖甲胄的长袍女人站在她身后，兜帽下一双冰冷的眼睛闪着红光。
“你是谁？松开我！”虎儿另一只手去掰女人握住她的正常的左手。
女人不为所动，拉着她向后撤了一段距离。
“你干什么！你是他们的家长吗？”
尘湛看着手里地女孩儿像只小老虎似的不断挣扎。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大胆？还是只有她是这样。
在虎儿张嘴咬她之前，尘湛放开了虎儿。
小女孩抱着书包警惕紧张的看着她。
“我不是他们的家长。”尘湛说道。
“那你是谁？”
这个女人穿的就不像好人，不会是人贩子之类的？
“我也不是人贩子。”尘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虎儿没有尘湛的一两句话就放松警惕，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其他几个孩子一眼。
“他们怎么了？”
明明身边就有个大活人，这群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死了。”尘湛说道。
“啥？”
死，在下灯区并不少见，总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虎儿自己也跟着父母去参加过几会葬礼，也见过死人。
这群家伙不像是死了，哪有死人还能站在那里，不都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匣子里等着火化吗？
虎儿认真的盯着尘湛。
看上去不像是骗人的。
小女孩儿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不是我做的，跟我没关系，我都没碰到他们。”
为了让尘湛相信，她转过身给她看裤子上的灰尘，“我被绊倒了，碰到他们。”
“我知道。”尘湛点头，“不然你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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