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是像您说的那样，随便换一个谁来都行，没必要您过来。”
身为祭祀中打架功夫最出名的，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千里迢迢地来到黄羊门。
每一名祭祀手上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即使是最闲云野鹤的述难，来黄羊门之前都在蹲点一个叙事漏洞，越过多个时间线追杀深渊异种。
“我听说您来过黄羊门。是为了什么？”
祭祀之间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会有多少来往，真想见面，随便搞个投影或者分身就行。哪怕是相隔数十年的光阴，也有跳过时间线的方法会面。
“是简那个小丫头跟你说的吧，她都长这么大了，也到能喝酒的年纪了。”述难的双眼像是在缅怀过去的岁月一样。
她捞了捞头发，手拄着腮，“你知道上任黄羊门祭祀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与上任祭祀有关？
“不知道，我们并没有见过面。教会里有关他的记述也不多，只能从其他教徒口中得知上任祭祀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徒河摇头。
“没错没错，温和，才华横溢的一个老好人。如果他来到这里，一定会二话不说掏出所有的钱支持这里的工作人员们。”
想起那个男人的为人，述难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温和的笑容。
不是之前敷衍、掩饰的笑容，可笑容之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就像是时隔多年回想起第一次在火炉旁，盖着柔软的羊毛毯子，耳边响起了优雅温暖的小提琴曲；外面风雪交加，屋内温暖怡人，手边刚好有人放下一杯烫好的酒。
“在这里工作的男人大部分都是背负债务的人，因为无力偿还，所以不得已靠脸皮生活，也有喜欢这种工作的人存在就是了，不用干活，薪水也高，要是哪天被富婆看中就是飞上枝头了。”
“像刚才的那个大叔，嗯，外貌长得像大叔的人，他今年不到三十岁，去年刚结了婚，结果妻子难产死了，女儿还患有先天心脏病，为了治好女儿的病，他一边在这里工作，学着那些本应讨好妻子的话，一边自学医术，下班后他还要去医科大学值夜，因为那里的实验室有提供尸体，让他来练习解解剖。很遗憾凭他的本事，她的女儿活不过这个冬天。你知道吗？她的女儿说出的第一个词是妈妈。
拉着镜楼坐下的小哥，是被人贩卖到这里的，染黄毛也是因为有一个客人说他有一股乡下的土气，看到镜楼大概是想起在家乡的妹妹，等他攒够了钱就回到家乡，帮他妹妹张罗亲事。很不幸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当地的一个财阀玩儿腻之后卖到妓院去，没过两年就染上艾滋死了。
彭格列克的父亲曾是这里的头牌，和你一样是个漂亮的男人，斯文有礼，追求他的人有不少都是上层贵妇或者是大家小姐，偏偏他的父亲喜欢上一个来这里打工的学生妹，两人干柴烈火的发生关系，本来这家店是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不过凭男人的关系，老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的关系败露，泄密的人是另一位牛郎，他嫉妒男人的人气，将消息告诉给一个痴迷于男人，却心肠歹毒的女人。学生妹被活活烧死，说是要烧死女巫，男人也投入火堆自杀，小彭格列克躲在厕所的水桶里才逃过一劫，店长收留了他，并隐瞒他的身份，只是店长他不知道，那个女人迄今都没有放弃，她知道了彭格列克的身份，打算在他长到十六岁的时候买下他，阉掉，当做贴身侍女带在身边。”
徒河静静地听着述难讲述这些男人的故事，他心里没有多大感触，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个消遣的谈资，他为男人们的苦难哀叹，也没那么哀叹，就是，仅此而已。
是神性让他丧失人性了吗？
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徒河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一台机器，心里除了叶琳娜跟娃尔莎，似乎就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关心的事。
述难瞄向他，笑出了声，“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心里也觉得，啊，是这样啊，是吗是吗，真是可怜，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乎吗？我很想在乎，也想挤出几滴眼泪。我做不到。你也是吧？”
这些男人不可能跟述难说这些事，这里是牛郎店，女人们花钱寻求慰藉的地方，卖惨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只会带来麻烦。
“我们神眷者啊，”述难手指敲着自己的额头，“我只是看到了他们，这些人的信息生平就自动传入我的脑袋了，想拦都拦不住。”
徒河明白的，他一直在约束着自己不去看多余的事，也知道这样有多麻烦。
两次近神状态之后，徒河发现自己快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脑袋了。
活过至少三个世纪的述难，又使用过多少次的近神状态？
“神明真是个残忍的家伙，没有赐给我们全知全能的力量，却将苦难堆到我们眼前，让我们亲眼看着这个世界在我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你的前任也一样，他也无法阻止自己去看这些东西，他会为人类的苦难流泪。”
“很不可思议吧，一个比你更加古老，经历过无数的神眷者到临死之前都在为这满是痛苦的世界流泪哀叹。
他将自己的眼泪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他无法原谅冷漠无情的生灵，又为这些生灵所经历的痛苦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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