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分钟之后，小冯带着晚餐回来了，曲烟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没什么胃口，小冯见她伤心，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去到一旁，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她和姚子墨。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姚子墨手机亮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手机里传来的消息，说道，
“我离开医院之前，找了一个医生朋友帮我盯着上面的情况，他刚刚发来消息说，曲凝的女儿保住了。”
曲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倒在姚子墨肩膀上，又问：
“那……儿子呢？”
“儿子没提。”他说得委婉，但是言下之意，已经明显。
如果活着，就不会不提。
如果没能留住，提了，也是让人伤心。
所以，没提。
这时，姚子墨赶紧自己肩膀忽然有些湿润。
但他没有回头。
随即，他耳边传来曲烟带着哭腔的声音，
“表哥，你说，人死之后会有灵魂吗？”
“有的。”他说得斩钉截铁。
“真的吗？”
姚子墨却认真道，“真的，我以前在医院见过，是一个老奶奶，她儿子和儿媳妇都去其他城市务工了，她就一个人带着孙子生活，但是后来年纪大了，生了病，有天早上，就离开了人世，我那时候不知道，就遇见了她，她叫我帮她打一个电话给她儿子，叫她儿子回来照看孙子。”
“那你打了吗？”曲烟问。
“我打了，”姚子墨说道，“之后我刚打完电话，说老奶奶病重，却听到她儿子说，他们已经收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们老奶奶已经死了，然后我回头一看，老奶奶已经消失了。”
曲烟心里难受，一时间也将这个故事听到了心里去，于是继续问道，
“那老奶奶就是灵魂吗？”
“也许是吧，后来我想，可能是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子，所以我就去帮她问了一下，原来她儿子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孙子都已经在家饿了一天肚子了，后来我把她孙子接到医院职工宿舍住了两天，他爸妈就把他接走了。”
曲烟听完，长长呼出了一口气，随即说：“真好。”
“好什么？”
“人死之后，还有灵魂存在，真好。”
曲烟说道，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她喃喃道，好像是在告慰逝去的魂灵。
而姚子墨，也只能安抚意味的伸手搂过她的肩。
又是一个漆黑的长夜。
但好在，这一次，是他们共同守候黎明的到来。
天刚破晓的时候，曲烟才似乎回过神来，随即对姚子墨说道：
“表哥，我们走吧。”
“嗯，好。”姚子墨点头，正要打电话去叫小冯回来，忽然，一个人敲了敲他们的车窗。
曲烟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一个黄毛青年，四肢瘦得像猴子，正是此前她和季卓然出去玩时候遇上的盗贼瘦猴。
而此刻，他正洋溢着一张笑脸，在跟她打招呼。
曲烟有些意外，旋即降下车窗，对瘦猴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瘦猴提了提自己手上的饭菜，说道，
“我隔壁邻居的丈母娘生病了，他不乐意伺候他丈母娘，就给我钱让我帮他送饭，不过，曲总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您这身体没出毛病吧？不过您这么个大善人，就是有点什么毛病，应该也很快就医好了。”
瘦猴语气谄媚，甚至还知道了曲烟的姓名，想来他被季卓然放了之后，是真的去找了小林，看他现在的穿着也比此前当贼的时候体面了不少，想来倒是真的改邪归正，过上了好日子。
曲烟听着瘦猴的碎碎念，一时间竟然觉得心里郁闷的情绪消散了些许。
不过她也不想直接告诉瘦猴曲凝的事情，只说，
“我没事，是我一个亲人在医院里，我刚看了她，正准备走。”
瘦猴听了，却立马上心了，
“啊，这样啊，那曲总你放心，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一会儿我也去帮你看看情况去，我现在自由得很，就整天给人开锁，没活儿的时候我就在医院打零工，我收费合理，好多人都来找我帮忙，当然曲总您的钱我是不收的，您的大恩大德，就是怎么支使我都乐意帮您做事。”
曲烟却道，“没事，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的亲人她……脾气不大好，你还是别去管这事儿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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