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到了关键时刻，眉头拧的很深。他在推断，天威茶庄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一旦发动起来，有多少人要遭殃，他能不能避开来，或者阻止他们。这些天，村庄里买粮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最厉害的，就是福记，完全强买强卖。
谷粒不过刚晒干，就被福记搜刮许多。陆挺将陆丑从牢里捞出来后，继续充任开阳福记的掌柜的。这无赖的手法，还真是十分顺畅。同样购粮，别人都抢不过他。开阳县里的衙役们要过问，他又很识趣地收敛。
这样半无赖，半规矩的态度，反而让他的粮食收的太多。李晟吩咐过，庄子上的粮食一定不要卖，死活不要卖。庄户们如今不缺钱，粮食收仓入库，看的比谁都紧。荒年里，粮食等同于黄金。
有了粮食，有很多用途，福记想的是，倒腾一次，赚些银钱。天威茶庄想的是，累积粮草，用来蓄养士兵，好造反，打天下。李晟想的是，有了粮食，就不会饿肚子，荒年也能够捱过去。
李晟的想法最简单，最现实，粮食才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人只有有了一口吃的，才会满足。如果连最简单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就甭想谈论其他的事情。柳毅和程辰晨肚皮饿了，不管李晟游离的状态，钻进后堂里。
秋沫儿对万友县进行艰难地渗透中，情报部门，在最初的时候，总是很难伸进去手。一旦有了固定的情报来源，反而简单地多，“福记这一次，收购了很多粮食，别的商行都比不上他们。”
李晟突然问道，“沫儿，你说天威山庄究竟是为了什么？”秋沫儿抬头不解，“不是囤积粮食么，这里已经分析过了。”在一开始，二人定下的，都是这样的基调。
“那你说，这一次，最大的好处被福记拿了，他们会不会善罢甘休。”反贼，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们若是闻着血腥味，肯定得蜂拥而上。人家光明正大囤积粮食，囤不过你，可会想其他的方法。
秋沫儿道，“福记要倒霉了？”是的，要倒霉了，人家是天下的邪教，谁跟你讲规矩了。况且，你福记也不是一个讲规矩的正经商家。不是带人把陈记的粮食给劫了呢。难怪陈方文要痛快地答应明教，原来要看福记的笑话。
从一开始，收购粮食，就是天威山庄放出的烟幕。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去收粮，最苦最累的脏活有人干，他们乐得夺取最后的果实。等福记将粮食囤积在一处的时候，他们就会发动突袭。
“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福记，让他们地方着点儿。”李晟摇头，“不用，我也想见见福记倒霉，就他们家，粮食里放那么多沙子，就活该报应不爽，遭了厄难。”秋沫儿撇嘴，“可这样，不是成全了天威茶庄。”
“什么成全，我们以什么身份去通知，通知了谁又相信，我本来就和陆挺那丫的有仇。”没有比看着仇人倒霉，更让人感到惬意的事儿了。“可是话说回来，看着天威山庄得意，又不是他愿意看到了。”
最好是两百俱伤，福记潜藏的那个刀客，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他不灰溜溜被人斩首突袭，天威山庄就将受到不少的损失。李晟小脑瓜子转动起来，“沫儿，你想办法，放出话去，就说颍昌府的魏大刀疤看重了开阳县的富裕，准备来抢上一票。而福记乃是最大的肥羊，他们绝不放过。”
这样空穴来风的话，对于安全感薄弱之人，还真的很管用。只希望福记不要轻而易举，就被人包成了夹心饼干。两家斗得越狠，越是两败俱伤，对李晟和官兵，更加有利。
李晟又十分担心，自己的姑父，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吧。报仇的滋味，确实很美妙，可如此假手给他人，引得开阳县动乱，害了无辜百姓，真的很不地道。只希望他能幡然醒悟，之前与他商量的，都是真的，而不是敷衍。
这一夜不会来得太慢，李晟抓到了关键，整天修整得意楼。在得意楼里，储备了打量的水，防止别人进行火攻。在大门上，订购了一个千金顶，若是有人妄图攻陷进来，保准被砸成肉饼。
脑海里能用的东西，全都被李晟搬了出来，将得意楼打造成一个小型的堡垒。凭借得意楼里面的人，可以守上好些天。敌人总不敢占据开阳县，京畿路治下，把大宁的面子伤的够惨的话，会引起官府强烈的反扑。”
山雨欲来风满楼，柳毅问道，“他们真的会在县里动手？”李晟点头，“这是明摆着的，凑够粮草，他们在江南的局势，就会变得很乐观。”顺风顺水起来，完全可以将江南十六州给攻陷，引得天下震动。
“程辰晨，防御图看好了没有，到时候，将陈家人都接来得意楼，你们两个人，务必保证得意楼的安全。撑上个三五日，敌人就会退去。”李晟打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么些天，天威茶庄不对他动手，可在他们的账单上，李晟一定榜上有名，他们绝对不介意，顺手灭了得意楼，灭了柳家庄。柳毅听出来，李晟不打算参加防御战了，“你呢，你干什么？”
“我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干，得意楼里的亲人，可都交给你们了。”柳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重任，比堵在山涧，防备山贼，更加沉重。但不容退却，“你放心，咱们可不会让你失望。”
李晟的防御体系里，阴损的很，敌人若真敢来，不死也得脱成皮。李晟去了县衙，与江县令和陆师爷见了面。不管李晟感觉到不寻常，他们也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咱们去天威茶庄打探的人手，一个都没有回来，他赵旦的本事，还真不小。”
“本事小了，还能当明教的护法。大人，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在捧日军开过来之前，他们肯定会行动，万友县的动乱，已不可避免。”陆师爷有些激进，“不如我们点齐人马，杀他个措手不及。”
还措手不及呢，估计这里的谈话，马上就能传到赵旦的耳中。对方在天威茶庄设伏，以逸待劳用不用太简单的事儿。这县里上百的衙役，如果不解决，还是不小的麻烦和阻碍，说不定对方早就指定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李晟摇头，“陆师爷，这样做不妥，咱们得用另外的法子，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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