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万里，天象变动。
明皇虚影浑身散发着金光，表情淡然，蕴含着无尽威严。
周展注意到，黑袍的身影模糊了一丝。周展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时间不多了，一国的龙气与气运真是霸道啊……”黑袍静静享受着那难以忍受的痛苦，不知怎么的，平静了下来。
他的状态和献祭差不多，献祭的对象是大明、是传说中的祥瑞真龙，不可停止，不可逆转。
即便是国师复生，也无力回天。
但是黑袍并没有悲伤之类的情绪。近两百年，该想的他都想过了，该考虑的都考虑清楚了，都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再有遗憾。
若说有，那也只有空溟夜了吧……
那个可怜的小丫头。
明皇忽然动了起来，皇城中，有龙气汇聚。龙气汇聚成一把大剑的形状，神圣无比，似一轮烈阳，灼烧一切。
开国神剑！
这不是真正的神剑，只是以龙气为根基做出的仿造物，只是却蕴含了神剑的一缕神韵，可以克制邪恶。
明皇剑指黑袍。
该速战速决了。他心中说道。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二个太阳，一样的炽烈，一样的耀眼。不同的是，那个新太阳很近很近，仿佛触手可及。
开国神剑对上了权杖。
这也算是古今未有之事，即便以明皇的心境也不禁叹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无耻！”周展冷冷看着他，即便明皇神魂上那光芒让他的眼睛无比刺痛也没有因此移开目光。
他冷声斥道： “堂堂明皇，颠倒什么黑白？要杀人的明明是你！”
“你不明白。”明皇摇头，“我与黑袍本是一体，未来也将是一体。而我大明两件神物却不应该敌对。”
“我即是我，他即是我，他本就是从我身上斩下来的，当我等合一的时候，才是完整的明皇。”
周展无言。他不明白皇身究竟是什么术法神通，对于明皇的一番话，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果然，你的人性已经被剥离了一部分。”黑袍说道。
明皇忽然出手。
轰！天空震动了一下。
这道震动，不是出自明皇神魂，而是他在明皇宫的本体。
“斩恶剑！”破境之时，携剑斩恶念，这是凝聚皇身的一环，斩恶剑，是功法上的记载的剑术，既是斩出恶念，又是斩杀恶念。
光华闪动之间，神剑穿透了黑袍的肩膀。黑袍朝明皇一掌拍落，但是被迫停在了半空。
明皇没再动作，闭上眼睛，感受着皇城力量的躁动，在他体内，命运规则在聚拢、在交织，规律有序。
那是命盘的雏形。
“真是奇妙的力量，可惜……”明皇眼中出现了惋惜的神色。
凝聚皇身不是没有代价，世间帝皇皆与祥瑞真龙有所关联，明皇的行为，是变相的像真龙献祭。
这样一来，突破后，只要在大明国土内，气运、龙气、众生愿力，他能够动用的份量便可以大幅度提高，甚至在皇城内，他可以无需忌惮在见命境界修炼了上千年的摘星老祖。
天下间，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者老人。而皇者，劳众生。
这便是皇，九五至尊的皇。
只是，这样做的代价便是自己的潜力。如果说先前明皇还有一丝机会一窥见命之上的境界，那么现在便是将这机会主动断掉了。
风云变幻。
黑袍僵直的手终于拍落下来。
剑于手掌碰撞，正在聚拢的命数规则一颤，差点中途崩溃散开。明皇神魂虚影也跟着一颤，快速后退。
“你正在破境，能够动用的力量太少，只要一刻突破，便一刻做不到完全碾压我。”
“我不在乎什么苍生，不在乎什么百姓，我只想报复，我存在的意义也只有报复。”黑袍说道。
“你说得对，我就是恶念。”黑袍伸手一招，招来了一把漆黑镰刀，一把挥出。
“我就是你的恶念，你的负面，你的邪恶。”
金光与无光交汇在一起，神圣中带着邪恶，邪恶中透着神圣，诡异无比。
“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你想要而不敢要的，你的所有肮脏的一面，你的所有罪孽的灵魂，都在我这里。”
龙气与权杖、乌光交织的能量碰撞，吞噬。周展想上前，但是才迈出一步，身形便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离开这里！”黑袍冷声说道。
周展摇头。
黑袍冷冷瞥了他一眼，没再管他。
黑袍身上缠绕着道道金光，镰刀上也是，好像一根根铁索将他束缚，他缓缓将刀举起，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也是，还不打算放弃吗？”
明皇的神魂虚影虚淡了一些，他正在突破，必需爱惜羽毛，这种状况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伤害。
“不能放弃，至少现在还不能放弃。”明皇认真说道。
“真是顽固幼稚，我都有点可怜你了。”黑袍说道。
他想动手，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好像要把他彻底烧干净，净化这世间。
“还是有了瑕疵，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明皇脸上露出怅然之色，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不过没关系了，只要能够了解你这道因果，守护我大明，便是此生再无寸进又如何？”
虚影上，陡然散发出无量光。
皇城的阵法启动，将他们战斗的波动隔离，外人只能看到些许光芒，而凡人，更是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各自倚仗着大明重宝，明皇将雕像投影过来。
“轰！”磅礴的威压降下。
黑袍低哼一声，手上镰刀消失，半跪在地上。
空气静止，明皇与黑袍僵持，陷入了一种平衡状态。黑袍在磨灭，在消失，明皇气势越来越盛。
皇城中似乎有冥冥之中的意志感应到了明皇的状态，开始雀跃起来。
然而，天地却朝着他压制下来。
见命见命，既是见命，也是窃命、夺命，据天地命数为己用，自然会遭受天地压制。
天空下，光暗交融。
正全神贯注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他们飞来，在天光下化为一道窈窕美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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