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吗？”时轻尘看着明皇雕像。
“这是真龙的无数分之一的意念化身，没有灵智，混沌蒙昧。”
时轻尘点了点头，眸子平淡，没有再说什么。
龙气洗礼需要时间，洗礼的过程也是判断天才价值的标准之一，但这个标准并不是适用于任何情况的，他只对大明皇朝适用。
有些人即便天资非凡，才情惊艳，却命中与大明相冲，有时非但不是福，反而是祸根。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另外，相不相冲与天才所处势力也没有什么关系，只看那玄之又玄的命数。
所以当大家对无名少年升起某种不好的猜测时，心中也有许多感慨惋惜和愤怒。同时，不少人下意识地对叶流岚也有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很致命的，长久下来，会变成猜疑，甚至会演变成一种情感，比如厌恶，排斥。
不过叶流岚和林溪儿交好，不确认她的态度之前，也几乎没有人会表现出什么。再说了，就算没有林溪儿，叶流岚也不会遭遇到规则外的不公，堂堂大明朝廷，这点秩序还是有的。
至少没有足够信息的时候，叶流岚的生活不会遭受打扰。
龙影从明皇雕像的肩膀上探下头，大嘴张开，龙气喷薄二出。
“去吧。”丞相说道。
叶流岚没有动，她抬起头，与那双威严的龙眸对视。
丞相皱眉，对她的磨磨蹭蹭有些不满。
叶流岚收回了目光，转身，对着丞相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丞相眉头皱得更深，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他的格局比一般人都高，不至于因为对叶流岚的猜疑而有多少反感，但些许不悦还是有的。
时轻尘边上，施长明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抿了一口清酒，说道：“有意思！”
“有意思！”
同样的话语也在李郁口中说出，他看着叶流岚的眼中带着一抹欣赏。
旁边一个声音不屑地说道：“有什么意思？我看你是馋人家的身子。”
叶流岚看向丞相，平静开口，清脆清冷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传遍八方。
“流岚生于平凡人家，资质驽钝，无颜承受陛下之恩泽，龙气之浩荡，自愿放弃龙气洗礼的资格。”
众人呆住了，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想干什么？
放弃龙气洗礼？
你弟弟如此任性也就罢了，你凭什么？
这几乎是狠狠地打击了朝廷的颜面，哪怕叶流岚的话说得再好听。
丞相静静看着她，眼中慢慢呈现出了怒色，转而又尽数化成了淡漠。
“你……再说一遍。”
谁也不知道这句话里到底蕴藏了怎样的怒火。
但所有人噤若寒蝉。
似乎已经被人们遗忘了的黑袍脑袋微微一动，好像偏过了头，和众人一起，望向了叶流岚。
时轻尘看了看身边的施长明，他依旧看着叶流岚，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
叶流岚这么做明显是不想与大明的气运有太深的纠缠，只是让时轻尘想不到的是，她这么做的底气是什么。
叶流岚仰望着站在高处的丞相，脸上看不到一点惊慌的情绪，她说道：“龙气之恩，流岚受之有愧。”
叶流岚字字清晰。
一片安静，人们一时忘了说话。
“胡闹！”有人忍不住小声骂了起来。
龙气洗礼这件事岂是说要就要说放弃就放弃的？哪有这么儿戏的事情。
“唉，这小姑娘，真是……冲动了！”李郁身边，那人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即举起酒壶，独自喝着闷酒。
李郁斜倪他，“看来，馋她身子的是你吧？嗯？”
丞相眯着眼睛，一眼不发。
就在这时，已经有些嘈杂的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就像空气中有只不明来历的大手按下了止声键。
丞相错愕地抬起头。
场外，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玄甲。
黑枪。
寒光。
血气。
一人走来，似光影交错，血气纵横，战气迭起。无数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有人想问他你是谁，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这不是被下了禁言术，而是被气场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气魄，这种压力，整个大明，谁能够做到？
非林将军不可。
“无愧军中神话。”时轻尘自语道。
直觉告诉他，这位林将军的实力很强，比黑袍还有强。
黑袍胜在凶残阴冷与防不胜防，而林将军则是纯粹的硬实力。
干净、铁血，顶天立地。
林将军径直来到叶流岚身前。
他想干什么？
人们自然不可能白痴到认为是叶流岚的拒绝惹怒了林将军，要亲自惩罚她，叶流岚还没那么大面子，林将军也没有这么小的格局。
林将军说话了，很多人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他的声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种粗犷，而是有些纤弱平淡，仿佛书生。
“你可愿拜我为师？”
很简单的七个字。
很简洁的七个字。
有人还沉浸在对他的声音的认知反差中，听到这声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反应过来的人却陷入了呆滞中。
林将军在说什么？
收徒？
刚才叶流岚拒绝龙气洗礼，很多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包括一直淡定从容的李郁。
“咚！”一只酒杯掉到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酒水洒了出来。
“拜、拜师？”李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拜师？”时轻尘轻语。
他看向了施长明。
施长明也在看林将军，察觉到时轻尘的目光，他摆摆手，“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将军想做什么？这是很多人想知道的。
但是没有猜得出来。
倒是有人想起来，国宴天骄大比的一个规则：大比上取得名次者，可得朝中人收为弟子。
这个规则并不是硬性规定，想收就收，不想收也无所谓，像叶流岚，哪怕没有一个收她为徒她也不会被随便地调动到谁门下。
毕竟是弟子，虽然大明朝堂各有各的自责，无法全身心地教导徒弟，不像仙家宗门一样三叩九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这也不是什么小事情，可以随意含糊过去。
众人思绪纷乱之时，叶流岚却暗暗松了口气，衣袖中的玉佩也悄悄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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