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脆响声响起，也如雨点一样密集。
剑走轻灵，宁玄龄距离周展不足两尺，剑势由往常的凌厉变成了飘忽。
每点一下，都有细小的灵气光圈绽出。
周展脚步一滑，刀锋转过一个微妙的角度，和无垢剑的剑尖轻触。
“叮”一声，两两分开。
战斗已经开始，时轻尘注意力却不在他们身上。
就连小师妹也是手中捧起了一本杂书，低下头，丝毫不在意场上的打斗。
不同的是，时轻尘是被其它东西吸引住了心神。
他的一双眸子蒙上清辉，扫向四周。
天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有光尘升落起伏，隐藏在虚无之中，布满了每一寸空间。
时轻尘瞥了一眼羽道人，发现他面色如常，似乎根本看不见这些诡异的光尘。
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不断响起，光尘随着在场两人的每一次碰撞而颤动，转而移动一次位置。
时轻尘察觉到了什么，眸中陡然绽放璀璨的光芒，耀眼到令人无法直视。
小师妹发现了不对劲，放下书，疑惑抬起头，看着师兄。
时轻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转而，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天地间的奇异光尘上。
一道道非常模糊且复杂的纹路在形成、在汇聚，最后，朝着一个发现流动。
而宁玄龄……正是这些纹路的中心。
“这是什么？”时轻尘感到奇怪，也在担忧。
“铿！”一片火花四溅。
宁玄龄同境界中虽强，可境界上终究低了一境，稍稍处在了下风。
他正准备动用剑识，直接攻击周展的神魂。忽然，眉心一热。
宁玄龄一惊，由于命盘碎片的原因，他对眉心这处地方极其敏感：“怎么回事？！”
场外，时轻尘心底没来由地掀起一丝波澜。
“国师……”他下意识念出了这两个字，而后，蓦地反应过来。
轻尘剑微微一颤。
时轻尘努力平复心绪，识海内，神魂包裹住剑身，进入人间一体的状态，继续仔细观察那些光尘。
宁玄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为了安全起见，他没再贸然动用剑识，但又打不过周展，于是，将一半剑识融入了无垢剑。
“咻！”宁玄龄双手一搓，无垢剑光芒大放，化作了一束流光，激射出去。
“天生剑识？”羽道人眯了眯眼。
虽然出现了一个天生剑识，但他虽然意外，却没有太过吃惊，毕竟时轻尘是传说中那个神秘隐境的弟子，运道命数都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明明只是初入坐忘中境的修为，却已经将识海中的剑识给激发了出来，并且自由运用。
单凭这点，宁玄龄在通识之下便已无双。
“此子难得！”羽道人感慨。
原本他以为，周展虽然走了些歪路，但只要调理得当，那么潜力还会有不少提升。将来，未必不能争一争大明皇朝第一天才的位置。
宁玄龄即便有些天赋，也不可能会赶上他。
现在看来，却是没那么简单。
“可惜，大明如今正是天才辈出的时候，本该辉煌崛起，不足底蕴不足的缺陷，却恰逢唯一的见命境界顶梁柱陨落，没有了国师，却有一个摘星门虎视眈眈，将来，怕是要很难过啊……”
无垢剑威力大增，辉光一闪，将周展一下子就推到了武场边缘。
长刀向下，刀尖划过地板，发出“呲呲”的声响。
周展好不容易止住退势，轻微喘气，眼睛盯着宁玄龄：“通识？不对，你还是坐忘！可是，你怎么会有神识？而且，神识怎么还会有这种用法？”
宁玄龄听到这一堆话顿时有点头疼，他懒得解释，于是只好说了一句：“你猜！”
剑光忽闪。
无垢剑回到宁玄龄手中，然后被他举起。
这时候，他已经靠近了周展，剑锋上流动光华，就要斩下。
一道幽光骤然铺开。
无垢剑去势一滞，止在了半空。
一双近乎于透明的宽大翅膀从周展身后展开。
翅膀薄如蚕翼……或者说，它们本来便是蝉翼。
一个数丈高大的虚影将周展罩在下面，溢散着血气与黑气。虚影面容模糊，但是隐约能看到其中的狰狞……
周展胸口，一块古玉散发出黯淡的光芒，在阳光的映衬下极容易忽略。
被动静吸引，回过神来的时轻尘和放下了书的小师妹，以及最为关注他的羽道人全都看到了。
玉上，一丝丝魂力在不断涌出，源源不绝。
“引魂玉……”时轻尘将那块玉的名字轻声念了出来。
“引魂玉创造出来，或是用来为至亲好友招魂，或是因为某些因果需要，召唤天地间的游魂，结下一段缘。”
羽道人看着周展，深深叹息，又带着失望，在那里自语：“天道循环，自由真理，徒儿，你……过了。”
周展自然听不到师父在讲什么，他满心的战意全部倾付在了宁玄龄身上。
“翁！”妖魂虚影翁鸣，血气与黑气落在周展的刀锋上面，随着它移动，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将它们牵引过来。
宁玄龄面色一变，浓烈的妖气冲击下，附带着大量负面的魂力，哪怕有剑识保护，他仍是感觉到一阵眩晕。
“这是我最强的一刀。”周展语气平淡，好似在聊着日常的早午晚餐，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人心惊：“我不知道这一刀斩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当初我收集这些破碎的妖魂只是一时兴起。”
“或许你会死，或许我会死，也或许，我们会被就下，但总之，我不后悔。”他淡淡说道。
“疯子。”
宁玄龄再次害怕起来，一如曾经看着师父和敌人战斗，而他在一旁看着，战斗的余波随时会将他波及。
只是，面上却没有了表情。
“疯子？或许吧……”周展没有否认。
谁也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的脑筋到底是如何转动。
周围一片安静，谁也不想说话。
直到一个声音近乎歇斯底里地响起：
“周展，住手！”
那个声音本该很弱气，但现在却清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只是，他的力量，他的话语是在微不足道。
羽道人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忽略过去。
时轻尘念头微动，却没空看他。
“清风？”宁玄龄一怔。
原来他也有硬气起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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