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秋草枯黄。
数支白色营帐，扎在草地上，星罗棋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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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营帐里走出一个女子，披散的青丝，宛如鸦羽。
女子走到木架子前，挑拣挂在上面的弓箭。她拨弄弓箭的时候，神态既慵懒，又无聊。
没有一张满意的。
燕瑶索性随心提了一张弓，开弓。
她不急着搭箭。
她开弓和别人不一样，一向是横着开弓。于是，也就横着手中强弓，反复调试方向。
找着些感觉，搭上了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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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弯手指，绷紧弓弦，再绷紧。在阳光下，她耳朵上的两个绿色叶子耳坠，透出萤绿的光，映在她小麦色的肩膀，肩的肌肉线条更显流畅，与金色的臂环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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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瑶歪头，闭上一只眼，瞄准了澄空的那只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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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碧绿色的眸子，熠熠生辉；两颊的小雀斑，仿佛会跳舞。
突然，草原起了一阵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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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瑶的额头，眉心坠一晃，几绺黑色碎发，在眼前随风摇动。
“嗖”地一声，羽箭飞出，直逼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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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飞到半程，箭却掉落在地。
燕瑶狠狠一皱眉，端详手中的弓。她太使劲，弓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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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好箭法。”从营帐里走出一个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声音却是成年女人的，满是世故。正是易州城内，躲在衣柜，后借机纵火添乱的侏儒阿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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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瑶冷哼了一声。“射不准，也叫好箭法？”
阿翠道：“不对。刚刚公主搭箭，看到目标时，犹豫了。”弓弦承力过久，所以，才会断。
燕瑶一抬膝，把废弓折成两半。
“听说在草原的另一边，大雁，代表思乡吧。”
两年前，白马之战，天羚十三京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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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过兄长燕五峰，私自与北椿交好，接受了北椿送来的美女和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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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押错了宝，最后竟然是北椿亡国，成了大乾的附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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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国的那批大臣，本来就不满她一个公主，越俎代庖，挟兄长以令群臣；这下，找到了突破口，极力攻讦。
她整整扛了一年的谩骂诋毁，第二年，不得不自请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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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蠢货兄长，只要有女人**，有富贵荣华就满足了，最乐得有她在幕后帮忙打理。
燕瑶名为流放，在这茫茫草原，居无定所地游牧、流浪；实际上，她只是换了个地方，把控朝政。
“思乡？”阿翠听她提起这茬，“公主是想回淹城了？现在朝堂的时机，倒也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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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瑶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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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问我，搭箭时，为什么犹豫吗？”
“小血雀说，看到秋雁南飞，她就很想家。”方才，燕瑶瞄准那大雁，一恍神，就想到了小血雀。她燕瑶，那一刻居然会不忍心……射出那一箭。
阿翠不意会听到“小血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小血雀，大名千江月，是阿翠在易州见过的“老熟人”，也是两年前北椿从韶州送过来的那批美女之一。姿色最为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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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千江月一来，毫不意外地，受到了国主燕五峰的“别样优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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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因缘际会，千江月和公主燕瑶有所亲近。但是千江月那个臭脾气，把跋扈的燕瑶都气得不轻。
燕瑶就叫她“小血雀”，嘲讽她。燕瑶一会宠着她，一会又扔回给国主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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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知道，但阿翠是燕瑶一手带出来的心腹，朝里朝外，去他国做间谍，好些个重要事，燕瑶只使唤她，不派别人。所以阿翠最清楚，燕瑶对千江月有多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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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为什么，就算给阿翠熊心豹胆，她也不敢说出，千江月在淹城……早被抛进了乱葬岗，现在尸体烂得都只剩骨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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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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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瑶把断弓乱塞进木箭筒，“我的小血雀呢？我哥那蠢东西，没再欺负她吧？”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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